Loading LikeButton...0
Loading LikeButton...
Comments
Loading Comment Form...
Loading Comment Form...
数字民主的生存状态
当我们看到“物联网”时，让我们把它变成“万物互联”；当我们看到“虚拟现实”时，让我们把它变成“共享现实”；当我们看到“机器学习”时，让我们把它变成“协作学习”；当我们看到“用户体验”时，让我们关注“人性化体验”；当我们听到“奇点临近”时——让我们记住：‘多元共存’就在当下。
——唐凤，职位描述，2016
如果没有在台湾生活并经常体验，就很难理解这样的成就意味着什么；而对于长期居住在那里的人来说，许多这些功能都被视为理所当然。因此，我们旨在通过具体的实例和定量分析来阐述台湾数字公民基础设施与世界其他大多数地区的不同之处。由于需要详细讨论的例子太多，我们选择了六个不同的例子，大致涵盖了自2012年以来每两年一个主要重点项目；之后，我们简要列举了一系列其他项目。
g0v（发音为gov-zero）比任何其他机构都更能象征台湾数字民主的公民社会基础。它由包括高嘉良在内的公民黑客于2012年创立，源于对政府数字服务质量和数据透明度的失望。[^g0vManifesto]公民黑客开始抓取政府网站（通常以gov.tw结尾）的数据，并为同一个网站构建替代的数据显示和交互格式，并将它们托管在g0v.tw上。这些政府网站的“分支”版本往往更受欢迎，导致一些政府部长，例如张善政，开始将这些设计“合并”回政府服务中。
[^g0vManifesto]：g0v宣言将其定义为“一个非党派、非营利、草根运动”。早期g0v项目MoeDict由本书作者之一领导。
g0v原则的维恩图，体现了开源、实践和公益精神。前两者的交集是自由软件，后两者的交集是社会行动主义，前两者和第三者的交集是公民媒体。g0v位于中心。
图2-2-A. 以维恩图显示的g0v原则。
g0v在此基础上取得了成功，建立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公民黑客社区，他们在定期的黑客马拉松（称为“jothons”，基于普通话的文字游戏，大致意思是“加入马拉松”）中与各种非技术性的公民社会团体互动。虽然黑客马拉松在世界许多地方都很常见，但g0v实践的一些独特之处包括参与者的多样性（通常是非技术人员占多数，并且几乎完全实现了性别平等）、关注公民问题而非商业成果以及与一系列公民组织的密切合作。这些特点或许可以用“别问为什么没有人这样做，你就是那个‘没有人’！”这句口号来概括，这使得该组织被贴上了“没有人运动”的标签。它们也反映在一个常用的维恩图中，该图用于解释该运动的意图，如图A所示。正如我们将在下面指出的那样，我们重点介绍的大多数倡议都源于g0v和密切相关的项目。
虽然g0v即使在其早期也获得了公众的广泛关注和支持，但在我们上面描述的向日葵运动期间，它最为引人注目地进入了公众视野。g0v社区中的数百名贡献者都参与了立法院的占领行动，协助广播、记录和沟通公民行动。基于直播的沟通引发了公众的热烈讨论。街头小贩、律师、教师和设计师都卷起袖子参与各种线上和线下的行动。数字工具汇集了为众筹、集会和国际支持发声的资源。
2014年3月30日，五十万人走上街头，这是台湾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最大规模的示威活动。他们提出的要求，即在通过《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之前进行审查程序，于4月6日，即占领开始大约三周后，被立法院院长王金平接受，导致不久后示威活动结束。g0v对双方以及化解紧张局势的贡献，使当时的政府看到了g0v方法的优点，特别是内阁成员蔡玉玲聘请我们其中一人担任青年“反向导师”，并开始参加和支持g0v会议，通过g0v平台将越来越多的政府资料公之于众。
许多向日葵运动的参与者都投身于开放政府运动；随后的地方选举（2014年）和全国大选（2016年）的结果都出现了大约10个百分点的巨大转变，转向绿色阵营，以及由向日葵运动领导人组建了一个新的政党——时代力量，其中包括台湾著名摇滚明星林昶佐。这些事件共同极大地推动了g0v的发展势头，并导致我们其中一人被任命为负责开放政府、社会创新和青年参与的不分区部长。
在这个g0v制度化的过程中，人们越来越需要将能够解决这些争议的方法应用于更广泛的政策问题。这导致了vTaiwan的建立，这是一个由g0v开发的平台和项目，用于促进对公共政策争议的讨论。这个过程涉及许多步骤（提案、意见表达、反思和立法），每个步骤都利用了一系列开源软件工具，但它最出名的是使用了当时（2015年）新颖的基于机器学习的开源“wikisurvey”/社交媒体工具Polis，我们将在下面关于增强型协商的章节中进一步讨论。简而言之，Polis的功能类似于传统的微博服务，如X（前身为Twitter），但它采用降维技术来聚类意见，如图B所示。Polis不是显示最大化参与度的内容，而是显示存在的意见集群，并突出显示连接它们的语句。这种方法有助于形成共识，并更好地理解分歧之处。
vTaiwan上Polis显示的意见图，具有相似的观点聚类。
图2-2-B. vTaiwan上Polis生成的共识意见集群。来源：vTaiwan.tw，CC0许可证。
vTaiwan故意设计为一个实验性的、高接触的、密集型的参与者平台。在其巅峰时期，它拥有大约20万用户，约占台湾人口的1%，并就28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讨论，其中80%导致了立法行动。这些问题主要集中在技术监管问题上，例如拼车服务的监管、对非自愿亲密图像的回应、金融技术的监管实验以及人工智能的监管。
作为一个去中心化的、公民领导的社区，vTaiwan也是一个自然进化和适应的活的有机体，公民志愿者以各种方式参与其中。随着2019冠状病毒病大流行的爆发，社区的参与度下降了，这打断了面对面的会议，并导致参与度下降。由于需要大量的志愿工作、缺乏政府回应的强制性以及其关注范围相对狭窄，该平台面临着挑战。为了应对这些挑战，vTaiwan社区近年来一直在努力寻找公共部门和政府之间的新角色，并将影响力扩展到台湾监管领域之外。一项振兴vTaiwan的重要努力是它在2023年与OpenAI的“民主参与人工智能”项目合作。通过与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的合作，以及围绕人工智能伦理和本地化主题组织了几次线下和线上的协商活动，vTaiwan成功地将地方视角融入到关于人工智能和技术治理的全球讨论中。展望2024年，vTaiwan计划参与有关台湾及其他地区人工智能相关法规的讨论。除了Polis之外，vTaiwan还在不断试验新的讨论和投票工具，整合大型语言模型进行总结。vTaiwan社区仍然致力于民主实验，并在公众中寻找政策制定的共识。早期vTaiwan在政府外部的经验也启发了官方参与式治理平台（Join）的设计，该平台被公民积极用作向政府提出问题和想法的一种手段。
我们其中一人在2016年建立的公共数字创新空间（PDIS）与vTaiwan和其他我们在部长任期内讨论的项目合作，因此支持了第二个相关的平台——参与式治理平台（Join）。虽然Join有时也使用Polis，但它具有更轻量级的用户界面，主要侧重于从更广泛的公众那里征求意见、建议和倡议，并具有强制执行机制，如果提案获得足够的支持，政府官员必须做出回应。此外，与vTaiwan不同的是，Join处理各种政策问题，包括有争议的非技术性问题，例如高中的上课时间，并且在今天仍然有大约一半的人口在其生命周期内使用，平均每天有11,000名独立访客。
虽然这种程度的数字公民参与对许多西方人来说似乎令人惊讶，但这可以简单地看作是将通常浪费在（反）社交媒体冲突上的部分精力用于解决公共问题。通过总统黑客马拉松（PH）和各种支持机构，将政府的力量放在g0v黑客马拉松实践上，这种原则得到了更集中的应用。
PH召集了由公务员、学者、活动家和技术专家组成的混合团队，以提出工具、社会实践和集体数据托管安排，使他们能够通过政府支持的“数据联盟”计划，与政府和私营部门行为者合作，就数据进行“集体谈判”以解决公民问题。例如，包括空气质量监测和野火预警系统。参与者和更广泛的公民被要求使用一种称为二次投票的投票系统来帮助选择获胜者，该系统允许人们表达他们对一系列项目的支持程度，我们将在下面的“投票”章节中讨论。这使得广泛参与者至少成为部分赢家，因为这使得每个人都可能支持某个赢家，并且如果有人非常支持某个项目，他们可以给予它很大的推动。获奖项目获得了一个奖杯——一个微型投影仪，上面显示台湾总统为获奖者颁奖，他们可以利用这个奖杯来促使相关的政府机构或地方政府在其任务中进行合作，因为g0v如上所述已经获得了合法性。
最近，这种实践已经超越了开发技术解决方案，扩展到设想替代未来和制作媒体内容以通过“创意马拉松”来支持这一目标。它也超越了象征性支持，而是为有价值的项目（例如，围绕农业和食品安全检查）提供实际资金，我们将在我们的“社会市场”章节中讨论将二次投票扩展到融资。
这些赋能政府更灵活地利用公民参与的各种方法，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达到了顶峰。台湾被普遍认为（基于我们将在本章下一节讨论的统计数据）对疫情危机阶段做出了世界上最有效的应对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在该阶段，它实现了全球最低的疾病死亡率之一，而没有采取封锁措施，同时保持了世界上最快的经济增长率之一。虽然作为一个岛屿，像台湾一样拥有一位随时准备应对的流行病学家作为副总统，以及限制旅行显然发挥了关键作用，但一系列技术干预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最有名的例子，也是与之前的例子最一致的例子是“口罩应用程序”。鉴于之前与SARS的经验，到1月下旬，当世界大部分地区甚至还没有听说过新冠肺炎时，台湾的口罩就开始短缺了。吴汉忠领导的公民黑客们感到沮丧，他们开发了一个应用程序，利用政府根据g0v运动所利用和加强的公开透明的数据实践收集的数据，来绘制口罩的可用性地图。这使得台湾在2月中旬就实现了口罩的广泛采用，即使在早期阶段，由于缺乏全球生产响应，口罩供应仍然非常紧张。
台湾应对的另一个关键方面是严格使用检测、追踪和支持隔离来避免疾病的社区传播。虽然大多数追踪都是通过更传统的方式进行的，但台湾是能够达到基于手机的社交距离和追踪系统采用率的少数几个地方之一，这使得这些系统成为其应对措施中重要而有效的一部分。这反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PDIS促进了政府卫生官员和g0v社区成员之间的密切合作，这些成员非常关注隐私，尤其是在台湾缺乏独立的隐私保护制度的情况下，我们将在下面对此进行讨论。这导致了具有强大的匿名化和去中心化功能的系统的设计，并获得了广泛的接受。
然而，对台湾疫情应对最重要的数字贡献者可能是其快速有效地应对错误信息和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的能力。然而，这种“超级大国”远远超出了疫情范围，对台湾在缺乏信息完整性挑战许多其他司法管辖区的情况下成功举行的选举至关重要。
这些努力的核心是g0v的衍生项目“Cofacts”，参与的公民快速响应热门社交媒体内容以及转发到公共评论框中以请求回应的私人渠道的消息。最近的研究表明，这些系统通常比专业的事实核查员能够更快、更准确、更有效地回应谣言，而专业的事实核查员的带宽受到更多限制。[ ^CornellTech]
[^CornellTech]: Andy Zhao和Mor Naaman，《关于众包和专业事实核查服务的种类、速度、真实性和可行性的比较研究的见解》，《在线信任与安全杂志》第2卷，第1期。https://doi.org/10.54501/jots.v2i1.118。
台湾民间部门的技术复杂性和来自公共部门的支持也以其他方式提供了帮助。这使得MyGoPen等组织和Gogolook等私营公司能够开发并通过公共支持快速传播用于Line等私人消息服务的聊天机器人，使公民能够快速、轻松地匿名接收可能具有误导性的信息的快速响应。政府领导人与这些民间团体的密切合作，使他们能够制定并鼓励“以幽默战胜谣言”和“快速、有趣和公平”的回应政策。例如，当疫情期间开始流传关于口罩大规模生产将导致卫生纸短缺的谣言时，台湾行政院长苏贞昌就有名地传播了一张自己摇晃臀部的照片，以表明它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些政策共同帮助台湾在没有关闭的情况下战胜了“信息疫情”，就像它在没有封锁的情况下战胜了疫情一样。这最终导致了我们在上面提到的2024年1月13日的选举，在这次选举中，中国大陆史无前例的规模和人工智能驱动的复杂程度的宣传活动未能造成两极分化或明显影响选举。
虽然这些是台湾数字民主创新最突出的例子，但还有许多其他例子，我们没有空间详细讨论，但将在此处简要列出。
协调大会：台湾率先召开了公民参与人工智能基础模型的监管和引导工作，这在世界各地越来越普遍。
信息安全：台湾已成为利用分布式存储来防止恶意内容被删除和在确保公民账户安全方面使用“零信任”原则的世界领导者。
金卡：通过其“金卡”计划，台湾拥有最易获得的永久居留权途径之一，包括对那些为开源和公共利益软件做出贡献的人员提供的“数字领域”。
透明度：在更广泛的政府数据透明政策的基础上并加以扩展，我们当中的一位通过公开所有官方会议的录音和/或记录（无版权）来实践这一理念。
数字素养教育：自2019年以来，台湾率先推出了12年基础教育课程，将“科技、信息和媒体素养”确立为核心能力，使学生能够成为积极的媒体共同创造者和明智的仲裁者，而不是被动的消费者。
土地和频谱：在亨利·乔治的思想基础上，台湾在确保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土地和电磁频谱方面拥有世界上最具创新性的政策之一，其税收包括强制出售权（正如我们在我们的财产和合同以及社会市场章节中进一步讨论的那样）。
参与官员网络：PDIS帮助建立了一个由各部门致力于公民参与、跨政府部门协作和数字反馈的公务员网络，他们可以作为这些实践的支持者和渠道。
宽带接入：台湾拥有最高的互联网普及率之一，并且连续两年被评为全球平均互联网速度最快国家。
开放议会：台湾已成为全球“开放议会”运动的领导者，正在尝试各种方法，使议会程序对公众透明，并尝试创新的投票方法。
数字外交：基于这些经验，台湾已成为世界各地面临类似挑战并具有类似野心的民主国家的领先顾问和导师，以利用数字工具来提高参与度和恢复力。
此外，这项工作充分赢得了公众和政府的信任，因此台湾于2022年8月成立了数字事务部，将我们中的一位从无任所部长提升为领导这个新部门。
虽然这是一套有趣的计划，人们自然会询问其有效性的证据。精确地追踪如此多项目的因果影响显然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超出了我们在这里的范围。但至少可以合理地询问台湾在过去几十年困扰大多数自由民主国家的各种挑战中的整体表现如何。我们将依次考虑这些挑战的每一类。不幸的是，鉴于台湾国际地位周围复杂的国际政治，可能的分析和比较质量并非尽善尽美，这意味着许多标准的国际比较者选择将其排除在其数据之外。
虽然从经济角度来看台湾的表现远非最重要的，但它是更容易量化的一种，并为理解其余部分的起点提供了有用的基准。从某种意义上说，台湾是一个中等偏上收入国家，就像欧洲大部分地区一样，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 的数据，2024 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GDP) 为每人 34,000 美元。[^IMFgdp] 然而，台湾的物价平均远低于几乎所有其他富裕国家；进行这项调整（经济学家称之为“购买力平价”）使台湾成为世界上平均而言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富裕国家，人口超过 1000 万。此外，正如我们在下面讨论的那样，大多数消息来源表明，台湾比美国更加平等，这意味着它可能是世界上拥有最高典型生活水平的同等规模国家。因此，最好将台湾视为世界上最发达的经济体之一，而不是中等收入国家。
台湾经济的部门重点也十分突出。虽然很难找到完全可比的数据，但台湾几乎肯定是世界上出口密集型数字经济体，电子产品和信息通信产品的出口约占经济的 31%，而其他主要科技出口国（如以色列和韩国）的比例不到此比例的一半。[^TradingEcon] 这件事之所以广为人知，是因为它反映出：世界上大部分半导体，特别是最先进的半导体，都是台湾制造的，台湾也是智能手机制造商（如富士康）的主要制造商和所在地。
在富裕国家中，台湾的税收比例相对较低，这也很不寻常；根据亚洲开发银行的数据，台湾的税收仅占 GDP 的 11%，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 富裕国家俱乐部的平均税收为 34%。[^taxtake] 同样，台湾在传统基金会经济自由指数中排名世界第四。[^EconFreedom]
鉴于此背景，台湾过去十年经济表现的几个特点非常突出。
增长：过去十年，台湾的实际 GDP 平均增长率为 3%，而经合组织的平均增长率不到 2%，美国的平均增长率略高于 2%，全球平均增长率为 2.7%。[^WB]
失业：过去十年，台湾的平均失业率一直稳定在 4% 以下，而经合组织的平均失业率为 6%，美国的平均失业率为 5%，全球平均失业率约为 6%。
通货膨胀：虽然包括几乎所有富裕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地通货膨胀率都飙升且波动剧烈，但台湾的通货膨胀率在过去十年中一直保持相对稳定，在 0-2% 的范围内，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平均为 1.3%。
不平等：过去十年，关于计算不平等统计数据的各种方法一直存在重大争论。使用更传统的方法，台湾的家庭收支调查发现，台湾的不平等基尼系数（从完全平等的 0 到完全不平等的 1）在过去十年中一直稳定在 0.28 左右，使其处于全球不平等的较低端，与奥地利差不多，远低于美国的约 0.4。其他分析使用由包括埃曼纽尔·萨埃兹、托马斯·皮凯蒂和加布里埃尔·祖克曼在内的经济学家开创的创新但有争议的行政方法，显示台湾前 1% 的收入份额为 19%，与美国的 21% 差距不大，远高于法国的 13%。然而，即使在这些数据中，台湾前 1% 的份额在过去十年中也下降了约十分之一，而在法国和美国，这一比例却上升了类似的比例。此外，一些研究最近认为，这些方法往往会在税收较低且累退程度较低的国家和时期发现更高的不平等，因为它们依赖于税务行政数据，并且难以充分解释诱导的逃税行为。[^Inequalitycritique] 鉴于台湾的税收远低于美国或法国，如果这些问题适用于任何地方，它们很可能会导致对台湾不平等的严重夸大。[^CapitalShare]
综上所述，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台湾经济发达且技术密集程度极高，但其经济表现仍然强劲且相当平等，或者至少没有变得更加不平等。正如我们在上面所记录的那样，经济学家普遍将技术归咎于许多最近的经济问题，包括增长缓慢、失业和不平等加剧。在世界上技术密集程度最高的经济体中，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鉴于台湾被排除在世界卫生组织 (WHO) 之外，与国际上可比的社会指标相比，即使是经济指标也更为困难。然而，我们能够找到大约两个常用的社会指标的近似可比数据：孤独感和自我报告的技术成瘾。台湾 65 岁以上老年人的孤独感约为 10%，这使其与世界上受影响最小的国家（主要在北欧）的比率大致相同，好于北美（约 20%），远好于中国大陆（超过 30%）。[^Loneliness] 另一个比较是自我报告的手机成瘾率，台湾的成瘾率相当高（约为 28%），但远低于美国（58%）。[^Addiction] 受控物质成瘾率的差异更为显著，每月至少使用非法药物的美国人数量是尝试过非法药物的台湾人的约 10 倍。[^drugs]
台湾在富裕国家中独特的宗教体验也具有标志性意义，几乎所有富裕国家（尤其是美国）都同时被单个广泛的宗教群体（例如基督教）主导，并且在过去几十年中，包括隶属关系和参与度在内的一系列宗教虔诚度指标都出现了显著下降。[^GivingUp] 相比之下，台湾的宗教信仰更加多样化，大约有四种不同的宗教传统信徒数量大致相等：民间宗教、道教、佛教、西方和少数民族宗教，其中不信教者的比例与这些宗教的比例大致相等。[^religionTaiwan] 与此同时，尽管这些群体之间发生了一些转变，但在过去几十年中，台湾的不信教或不实践宗教的人数几乎没有出现任何显著增加。[^wikireligion]
台湾以其民主制度的质量及其抵御技术驱动的信息操纵的能力而闻名于世。自由之家[^Freedom]、经济学人信息社[^EIU]、贝特尔斯曼基金会和 V-Dem 等组织发布的几项指数始终将台湾列为地球上最自由和最有效的民主国家之一。[^demrank] 虽然台湾在这些指数中的精确排名有所不同（从第一名到仅排名前 15%），但它几乎总是被认为是亚洲最强大的民主国家，也是最强大的 30 岁以下的民主国家；即使包括在此之前的后苏联民主浪潮，几乎所有这些民主国家都不到台湾规模的一半，通常要小一个数量级。因此，台湾至少被认为是亚洲最强大的民主国家，也是规模合理的、最强大的年轻民主国家，并且许多人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民主国家。此外，根据这些指数，尽管过去十年世界各地区民主普遍衰退，但台湾的民主得分却大幅上升。
除了这种整体实力外，台湾还以其对两极分化和信息完整性威胁的抵抗力而闻名。使用各种方法进行的各种研究发现，台湾是世界上社会、种族和宗教极化程度最低的发达国家之一，尽管一些研究发现自向日葵运动以来政治极化略有上升趋势。[^polarization] 这在情感极化方面尤其如此，即对政治对手持有消极或敌对的个人态度，台湾一直是情感极化程度最低的 5 个国家之一。[^LeaderAffectivePolarization]
尽管分析始终发现台湾是世界上受到最大规模虚假信息攻击的司法管辖区。[^disinfovolume] 这种矛盾结果的一个原因可能是政治学家鲍尔和威尔逊的发现，即与许多其他情况不同，外国操纵未能加剧台湾的党派分歧。相反，它往往会激起台湾人民对外部干涉的统一立场。[^Disinfo]
台湾一直被评为全球五大最安全国家之一，也是全球最安全的民主国家，其人口超过10万人，优势非常明显。[^crime] 我们中的一位初次到台湾旅行时，惊讶地收到了用一个大信封装着的现金作为航班补偿，鉴于台湾极高的安全水平，大多数台湾人都觉得携带现金很安全。此外，即使像美国这样的国家暴力犯罪急剧增加，[^crimevus] 台湾的犯罪率仍在持续稳步下降。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台湾在历史上一直维持相当强大的警力（略高于美国），其监禁率虽然远低于美国，但按全球标准衡量仍然很高。
台湾的法律政治体制也因其适应性强，能够包容性地解决长期存在的社会冲突而著称。2017年，宪法法院裁定，政府必须在两年内通过法律使同性婚姻合法化。在2018年一次关于同性婚姻提案的公投失败后，政府找到了一种创造性的方法来回应各方的利益。许多反对同性婚姻的人担心，由于传统上大家庭通过婚姻联系在一起，反对同性婚姻的家庭成员可能会被迫参与其中。与此同时，大多数计划利用这项新规定的年轻人对婚姻持有更个人主义、以伴侣为中心的看法，并且也不希望束缚他们的家庭，这促使政府通过了一项将亲属排除在同性婚姻程序之外的合法化法案。
危机很少发生，发生的可能性也很低。因此，很难知道台湾在避免或减轻危机方面的表现如何。然而，也许最接近的例子是一次确实发生的紧急事件：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如上所述，台湾在这次疫情中的表现被广泛认为是全球最好或最好的国家之一，在这里我们将讨论这种赞誉背后的量化原因。
赢得台湾国际赞誉的杰出表现发生在疫情暴发的早期阶段，在此期间，在疫苗可用之前，世界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反复的封锁状态。我们可以称之为疫情的“危机”阶段，并宣布它在2021年4月结束，当时疫苗在美国广泛可用。从疫情开始到2021年4月，台湾仅有12人死于疫情，这使其成为在那时点上任何拥有国际公认准确估计值的司法管辖区中，死亡率最低的地区。此外，台湾在没有采取任何封锁措施的情况下实现了这一点，并在2020年取得了除爱尔兰以外所有富裕国家中最快的经济增长速度。更广泛地说，在过去的十年中，台湾的医疗系统一直被Numbeo评为全球效率最高的医疗系统，尽管台湾的预期寿命仅仅位居世界前列。^Numbeohealth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在2021年中期以后的“危机后”阶段，台湾的表现远不如令人印象深刻，在此期间，疫苗的可用性和接种率是应对疫情最关键的因素，而国内疫苗生产和分发方面的挑战导致未来几年大量人员死亡。台湾的死亡率仍然是所有规模较大的富裕司法管辖区中最低的之一，经济表现也最好，但其在疫情早期展现的杰出领导力在危机阶段之后并未完全持续下去。这可能表明，由危机（如向日葵运动和疫情）造成的凝聚力和公民参与度使台湾能够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有效地应对危机，但这需要额外的关注和重点来确保这些努力能够制度化和可持续发展，这是我们将在下面进一步讨论的未来重要方向。
另一个可能说明这一挑战的缓慢发展的危机是气候变化。虽然台湾已加入许多其他国家，将其2050年净零排放目标写入法律，并因其实现这一目标的计划而获得赞扬，[^climate] 但迄今为止，其进展甚微。[^climate] 更广泛地说，台湾在环境保护方面有良好的记录，但并非出色。[^epi]
[^climate]：“净零追踪器”，能源与气候情报机构，2023年。https://eciu.net/netzerotracker。[^epi]：“2022年EPI结果”，环境绩效指数，2022年，https://epi.yale.edu/epi-results/2022/component/epi。
尽管如此，台湾在机构参与和信任方面，尤其是在其民主制度方面，表现出异常高的水平。除了强制投票的国家外，台湾的投票率位居世界前列。[^turnout] 91%的人认为民主至少是“相当好”的，这与近年来即使在许多长期存在的民主国家中，对民主的支持也急剧下降形成了鲜明对比。[^demsupp]
[^turnout]：Drew DeSilver，“美国最近几届选举的投票率大幅飙升，但在某些衡量标准下仍落后于许多其他国家。”皮尤研究中心，2022年11月1日。https://www.pewresearch.org/short-reads/2022/11/01/turnout-in-u-s-has-soared-in-recent-elections-but-by-some-measures-still-trails-that-of-many-other-countries/。
[^demsupp]：“台湾国别报告”，BTI转型指数，未注明日期，https://bti-project.org/en/reports/country-report/TWN。
简而言之，虽然台湾像所有国家一样存在关键局限性，但它应该在全球典范中占据领先地位，而这种地位却鲜为人知。西方左派人士经常赞扬斯堪的纳维亚国家，而右派人士则赞扬新加坡。虽然所有这些司法管辖区都有重要的经验教训，而且实际上与台湾有很多重要的重叠之处，但很少有地方能够像台湾那样在应对当今的主要挑战方面展现出如此广阔的前景，并且能够跨越典型的分歧。作为一个经济自由、充满活力地参与的自由民主国家，台湾既可以为西方的所有政治观点提供借鉴，也为那些希望超越日益衰败的西方民主国家实践的人们提供了可以说是最有说服力的榜样。鉴于其起点，这一点尤其如此：没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或战略地位，地缘政治环境脆弱，人口深度分裂而非同质且规模庞大，而且只是在几十年前才实现民主化，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就摆脱了赤贫。
毫无疑问，需要几十年的研究才能理解台湾独特而引人注目的数字民主实践与其在应对当今最棘手挑战方面取得的各种成功之间的确切因果关系。然而，鉴于这种吸引力，在此期间，阐明许多人对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和新加坡所做的那样，阐明世界上最受赞赏的数字民主国家的战略背后的普遍适用理念，似乎至关重要。本书其余部分将致力于这项工作。
[^IMFgdp]：“人均GDP，现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未注明日期，https://www.imf.org/external/datamapper/NGDPDPC@WEO/ADVEC/WEOWORLD/TWN/CHN。[^TradingEcon]：“出口”，交易经济学，未注明日期，https://tradingeconomics.com/country-list/exports。[^taxtake]：“主要指标数据库”，亚洲开发银行，未注明日期，https://kidb.adb.org/economies/taipeichina；“2015年税收统计——美国”，经合组织，2015年，https://www.oecd.org/tax/revenue-statistics-united-states.pdf。[^WB]：“GDP增长（年增长率）”，世界银行，2023年。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mktp.kd.zg；“人均GDP，现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未注明日期，https://www.imf.org/external/datamapper/NGDPDPC@WEO/ADVEC/WEOWORLD/TWN/CHN。[^EconFreedom]：“经济自由指数”，传统基金会，2023年。https://www.heritage.org/index/。[^Inequalitycritique]：Gerald Auten和David Splinter，“美国收入不平等：利用税收数据衡量长期趋势”，《政治经济学杂志》，2023年11月14日。https://doi.org/10.1086/728741。
[^CapitalShare]: 我们最感兴趣的统计数据是劳工收入份额及其在台湾的趋势。然而，据我们所知，目前还没有关于此方面的有说服力且具有国际可比性的研究。我们希望很快能看到更多这方面的研究。[^Loneliness]: S. Schroyen，N. Janssen，L. A. Duffner，M. Veenstra，E. Pyrovolaki，E. Salmon和S. Adam，“老年人孤独的患病率：一项范围界定综述”。《社区健康与社会护理》，2023年9月14日：e7726692。https://doi.org/10.1155/2023/7726692。[^Addiction]：“超过一半的青少年承认自己沉迷于手机。”《台北时报》，2020年2月4日。https://www.taipeitimes.com/News/biz/archives/2020/02/04/2003730302；“研究发现近57%的美国人承认自己沉迷于手机——CBS匹兹堡。”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2023年8月30日。https://www.cbsnews.com/pittsburgh/news/study-finds-nearly-57-of-americans-admit-to-being-addicted-to-their-phones/。[^drugs]：“NCDAS：滥用药物和成瘾统计数据[2020]”，国家药物滥用统计中心，2020年，https://drugabusestatistics.org/；冯玲仪和李志恒，“台湾新型精神活性物质”，《精神病学最新观点》第33卷第4期（2020年3月）：1，https://doi.org/10.1097/yco.0000000000000604。[^GivingUp]: Ronald Inglehart，“放弃上帝：全球宗教衰落”，《外交事务》第99期（2020年）：110。https://heinonline.org/HOL/LandingPage?handle=hein.journals/fora99&div=123&id=&page=。[^religionTaiwan]：“2022年国际宗教自由报告：台湾”，美国在台协会，2023年6月8日，https://www.ait.org.tw/2022-report-on-international-religious-freedom-taiwan/#:~:text=According%20to%20a%20survey%20by。[^wikireligion]：“台湾的宗教”，维基百科，维基媒体基金会，2020年1月12日。https://en.wikipedia.org/wiki/Religion_in_Taiwan。[^demrank]：“民主指数”，维基百科，维基媒体基金会，2024年3月5日。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mocracy_indices#:~:text=Democracy%20indices%20are%20quantitative%20and..[^polarization]: Laura Silver，Janell Fetterolf和Aidan Connaughton，“发达经济体的多样性和分裂”，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10月13日，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21/10/13/diversity-and-division-in-advanced-economies/。[^LeaderAffectivePolarization]: Andres Reiljan，Diego Garzia，Frederico Ferreira da Silva和Alexander H. Trechsel。“对政党和领导人的情感两极分化模式遍及民主世界”。《美国政治科学评论》第118卷第2期（2024年）：654-70。https://doi.org/10.1017/S0003055423000485。[^disinfovolume]: Adrian Rauchfleisch，曾子瑄，高若竹和刘怡廷，“台湾关于虚假信息的公共论述：新闻业、学术界和政治的作用”，《新闻实践》第17卷第10期（2022年8月18日）：1-21，https://doi.org/10.1080/17512786.2022.2110928。[^Disinfo]: Fin Bauer和Kimberly Wilson，“对与中国相关的假新闻的反应：来自台湾的实验证据”，《中国季刊》第249期（2022年3月）：1-26。https://doi.org/10.1017/S030574102100134X。[^crime]：“按国家划分的犯罪指数”，Numbeo，2023年，https://www.numbeo.com/crime/rankings_by_country.jsp。[^crimevus]：“台湾：犯罪率”，Statista，未注明日期，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319861/taiwan-crime-rate/#:~:text=In%202022%2C%20around%201%2C139%20crimes。[^Freedom]：“世界自由”，自由之家，2023年，https://freedomhouse.org/report/freedom-world。[^EIU]：“2023年民主指数”，经济学人智库，未注明日期，https://www.eiu.com/n/campaigns/democracy-index-2023。